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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5章 堆粉砌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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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085章:堆粉砌雪】

蘇禧的頭發又多又滑,今日為了戴上鳳冠,兩個婆子在她頭上抹了厚厚一層頭油。她聞著那股桂花油味兒聞了一天,早已經受不了了。聽雁、聽鶴備好水後,她卸下鳳冠,褪下大紅喜服,舒舒服服地泡進浴桶裏。

累了一天,總算是能休息了。

熱水裹著皮膚,很快便消除了一身疲乏。蘇禧有些不舍得出來,她趴在桶沿,下巴枕著纖白柔嫩的小臂,透明水珠順著她光潔的臉蛋滑落,從下頷滑到了雪頸,再沿著鎖骨融入水中。那一身肌膚雪白無瑕,在龍鳳巨燭的映照下添了一層柔光,欺霜賽雪,叫人挪不開視線。

她歪著頭,不知想起什麽半瞇起眼睛,輕松舒坦的模樣就像一只懶惰的貓兒。烏發披散在肩後,益發顯得那張小臉只有巴掌大小。

許是今兒太累,她泡著泡著就打起了瞌睡。就見她雪白的身子往浴桶裏一滑,“撲通”一聲掉入水中。身後立即傳來一陣腳步聲,卻被她咳嗽的聲音掩蓋住了。她濕漉漉地從水裏鉆出來,嗆得一張小臉通紅,眼睛緊緊閉著,睫毛上掛著水珠。她以為是聽雁或者聽鶴進來了,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水跡,聲音軟軟嬌嬌道:“幫我把巾子拿過來,衣裳準備好了嗎?我要穿那件雪青色的衫子,今天的衣服太沈了,壓得我肩膀疼。”

停頓片刻,低沈好聽的聲音帶著一點點笑意:“還疼不疼,我幫你揉一揉?”

蘇禧擦臉的手背猛地一僵,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四扇百寶屏風,就見衛沨一襲猩紅喜袍站在那裏,唇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,目中藏著深不見底的光。不知在這裏站了多久,外頭竟然沒人通傳。她飛快地掩著肩膀鉆進水裏,瞌睡一下子全醒了,含瞋帶羞地瞪著他:“你什麽時候回來的?不是還要去外頭應付賓客嗎?你,誰叫你進來的?”

衛沨邁開腳步,走到浴桶邊沿,“外面的客人都散了,我回來時叫過你一聲。”

意思就是她不應他,所以他才進來的?可那時候蘇禧正昏昏欲睡呢,根本沒聽見他的聲音。

蘇禧扭頭看了一眼凈室的窗戶,果真已經夜幕低垂,漆黑一片。

自己洗澡洗了這麽久嗎?

衛沨擡起手臂擱在桶沿,微微俯身壓向她。“嗯,幼幼,肩膀還疼麽?”

他身上一股酒味,不曉得剛才喝了多少酒。蘇禧努力把自己往浴桶角落縮去,方才掀蓋頭的時候周圍都是人,她沒有好好打量他,眼下只有他們兩個,她又不好意思多看他了。這才有種倆人終於成親的感覺。她眼睛亂轉,囔囔道:“不疼了。”

衛沨卻一動不動,沈沈視線盯著她露在外面的玉頸雪肩,仿佛藏著狼光一般。

他的眼神太明顯,加之蘇禧這幾天又被殷氏和郁寶彤灌輸了許多男女知識,如何能不知道什麽意思?她被盯得渾身不自在,這個情景對自己實在不利,她道:“你出去,叫聽雁和聽鶴進來。”

她見衛沨置若罔聞,紅著臉羞惱地加重了語氣:“快出去呀。”

衛沨知道她是害羞,不想把小兔子逼得炸毛了,適可而止地笑了笑道:“好,我這就出去。”

蘇禧警惕地看著他,直到他真的走出屏風後,才真正放松下來。

一刻鐘後,蘇禧才磨磨蹭蹭地換好衣服走出來。

她剛洗完澡,濕漉漉的長發披在身後,水珠洇濕了雪青色的羅衫,在後背透出纖薄的背脊,腰肢纖細得放佛一雙手便能盈盈握住。

紫檀雕獅圓桌上擺著幾樣小菜和一碗珍珠桂圓雪蛤粥,衛沨坐在桌旁,見她出來,支著下頷慢悠悠道:“餓不餓?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。”

那語氣,活脫脫像先把她餵飽了,一會再好好壓榨一般。

可蘇禧是真的餓得不輕,早上只吃了一口粥還被三嬸母笑話了一通。她抿唇,依言坐在衛沨身邊,拿起勺子埋頭喝了一口雪蛤粥,然後停下,皺了皺小鼻子道:“你身上都是酒味。”

衛沨不錯眼地看著她,“不喜歡麽?”

蘇禧點點頭,不知是害羞還是餓壞了,也不看他,專心致志地喝粥。“你去洗澡。”

聲音輕輕嬌嬌的,聽得人心癢癢。

衛沨看了她一會,倘若不是擔心把她嚇壞,他們這時候根本不應該在飯桌上。不過見小姑娘低著頭,腦袋都快埋進粥完裏了,他起身摸摸她的頭發,彎腰親了一下她的嘴角,順道探入她口中把她剛吃下的那塊蜜汁蜂窩糕卷入自己口中,“真甜。”

說的是她。

蘇禧臉頰紅透,手忙腳亂地把他推開,嫌棄他一身酒味,“你臭死了,快去洗澡。”

那邊雪晴和另外一個丫鬟已經備好了水,衛沨不再逗弄她,含笑去了屏風後。

衛沨離開後,蘇禧總算自在了一些。她讓聽鶴去廚房煮了一碗醒酒湯,等他出來後喝。她慢條斯理地吃了半碗雪蛤粥和一塊蜂窩糕,填飽肚子後便去了內室,看見紅漆浮雕嵌象牙大床中間鋪了一塊白色的帕子,立即明白過來這是做什麽用的。忙調轉腳步,改坐在了一旁的美人榻上,要求道:“聽雁姐姐給我擦擦頭發吧。”

聽雁拿了一條巾子走到她身後,攏起她又厚又稠的頭發,“姑娘怎麽不坐床?”

說者無心,聽者有意。蘇禧把臉埋進妝花大迎枕裏,含糊其辭道:“我怕一坐上去就睡著了。”

不多時,聽雁給她擦幹了頭發,正準備拿梳子梳通時,衛沨便洗完澡出來了。他把屋裏的丫鬟都攆了出去,坐在榻沿,輕輕拍了拍某個小鴕鳥的屁股,“幼幼,起來。”

他的力道不大,但還是讓蘇禧想起了上回的慘痛經歷。她捂著小屁股爬起來,一臉敢怒不敢言地看著他,半天小聲地憋出一句:“不許打我。”

倒是還記得他說過“罰她不告而別”的事。

衛沨低低輕笑,他換了一身天青色的錦袍,洗完澡後看著也比方才清醒了一些。他握住她抵在榻沿的小手把她撈進懷裏,放到腿上,嗓音低啞,帶著點誘哄,“嗯,不打你,我會好好疼你。”

這還差不多。蘇禧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,安心地往他懷裏縮了縮,道:“我讓聽鶴煮了醒酒湯,你喝過了嗎?”

衛沨頷首。一垂眸看見她沒有穿鞋襪,一雙玉足白嫩如脂,小巧亭勻,十個指甲蓋上都染了鮮艷的鳳仙花汁,仿佛含苞欲放的蓮花花苞,白中透著瀅瀅粉色,看起來可憐可愛。

衛沨定定看著她的腳,原本就深沈的雙眸此刻更加深不見底。

蘇禧卻渾然未覺危險將近,興許是衛沨的懷抱太過寬敞安逸,她只坐了一會,就忍不住襲來陣陣困意。

“幼幼。”衛沨摟緊她的腰,低啞地喚了她一聲。

蘇禧揉揉眼睛,“嗯?”

衛沨抱著她走向紅漆掛著喜帳的大床,“別睡,我們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。”

接下來應該做什麽事,蘇禧自然知道。可知道歸知道,到底沒有實際經歷過,她對男女之事的所有認知都來源於那本印象模糊的小冊子,以及身前的這個男人。她一挨到床榻,便緊張地往裏面滾去,睡意再次被打斷,烏溜溜的眼睛緊盯著他,支支吾吾道:“等一會行嗎?”

衛沨緊跟著上床,將她從裏面撈出來,壓在身下,目光灼灼:“還需要等什麽?”

蘇禧也不知道,但她就是緊張,能拖延一點時間是一點時間。“等,等我消化一下剛才吃的東西……我剛才吃得太撐了。”

這個理由真夠蹩腳的。她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。

果然,衛沨壓低聲音悶悶地笑了出來。他的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,別有深意道:“不要緊,一會也可以好好消化。”

“可……”蘇禧還想說什麽,大抵是被衛沨嫌吵鬧了,他一手撐在她腦袋旁,低頭堵住她絮絮叨叨的小嘴。他深深地吻著她,另一只手捧著她粉嫩羞紅的小臉,直到親得她渾身虛軟,再也沒有力氣問出別的無關緊要的問題,這才放開她的唇。

他沿著往下,輕輕啃咬她光潔修長的玉頸。

“唔……疼。”蘇禧嬌聲抗議。

衛沨減輕力道。他好像對她身上每個地方都很感興趣,一遍遍地輕吻吮弄,密密麻麻地親吻落在她身上,有點癢癢的,她情不自禁地輕輕顫抖,指尖無助地抓緊他的袖子,“庭舟表哥……”

衛沨聲音啞的不像話,“幼幼,你好嬌。”

蘇禧擡起雙手蓋在臉上,臉頰紅得滴血。正要開口說話,只覺得下身也一涼,她慌張驚道:“等一下——”

可是晚了。

……

屋內喜帳低垂,掩住了床內的光景。只能聽見蘇禧的聲音駭然一哽,從喉嚨裏溢出一聲嗚咽,“疼,你快出去……”

聲音細軟較弱,又委屈又可憐。

屋外站著聽雁、聽鶴以及衛沨的大丫鬟雪晴和雪竹。四個人眼觀鼻鼻觀心,面上看著都平靜無瀾,心裏卻是各有所思。聽雁、聽鶴是覺得自家姑娘被欺負了,從她們被攆出去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個時辰,就聽姑娘的聲音斷斷續續,從一開始的尖細哭求,到最後連聲音都發不出來,只剩下輕輕的啜泣哽咽聲。至於雪晴和雪竹……則是大為驚訝。

平日裏世子爺清冷矜貴,不近女色,便是前兒晉王妃送來的那兩個揚州瘦馬,她們身為女子瞧著都覺得既媚又嬌,可是世子爺卻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全打發了。是以衛沨在她們心中更加不可高攀,雖然這個新嫁來的世子夫人看著十分貌美可人,但她們也以為世子爺不會碰一下。未料想世子爺不僅碰了,好像還不止一下?

雪晴到底是雲津齋的大丫鬟,見裏頭的動靜差不多了,趕忙道:“我去廚房準備熱水。”

雪竹跟上去道:“我也去。”

不多時屋裏果真要了水。

雪晴、雪竹將熱水放滿了凈房的池子。衛沨隨手卷起床上的紅色青鳥紋毯子,裹著蘇禧纖細雪白的身子,抱著她往屏風後的凈房走去。蘇禧身上一絲力氣也無,虛軟無力地偎在衛沨胸口,汗涔涔的小臉輕輕地喘著氣,酥頰粉紅,眼睛緊閉著,小模樣既可憐又可愛。

她一想到自己剛才的聲音,就覺得沒有臉面對外頭的丫鬟。都怪衛沨……她想舉起拳頭捶他的胸膛,可是連舉起手的力氣都沒有。卻又不甘心,便張開貝齒,“啊嗚”一口咬住他的肩膀。

衛沨臉上掛著笑,托著她的後腦勺道:“還沒咬夠麽?”

一句話,成功地讓蘇禧想起方才床笫間的光景。她耳根子迅速地紅透了,松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聲音綿綿啞啞的,“你還說。”

倆人進了凈房,聽雁和聽鶴便進來收拾床單。

就見床榻淩亂不堪,那張雪白的帕子被揉到了不顯眼的角落,幾乎被浸透了。兩人不好意思多看,閉著眼睛把床單被褥一卷,拿到窗外,然後趁著世子爺和姑娘洗澡的時候,趕緊匆匆都換上了幹凈的。

可她們顯然是想多了,因為衛沨和蘇禧進去凈房後,磋磨了半個時辰才出來。

嘩嘩水聲掩蓋了蘇禧的聲音,她幾乎快崩潰了,雙臂環著衛沨的脖子,央求道:“不要了好不好?”

衛沨低頭吻住她的唇,“寶貝,幼幼,就一次。”

……

後來蘇禧被衛沨抱出凈房,放在床榻後,她看著被褥床單都幹凈一新的床榻,便知道聽雁和聽鶴已經進來收拾過了。想起先才他們胡鬧成那樣,床單上肯定也……她頓覺沒臉見人,強忍著腿間的不適,把自己嚴嚴實實裹進被子裏,又羞又嗔道:“都怪你,我明天沒臉見聽雁和聽鶴了。”

衛沨緊跟著上來,來人帶被將她一塊撈進懷裏,聲音含笑,非但沒有一絲愧疚,反而理所應當道:“傻幼幼,夫妻之事本就如此,上回你不是也聽過麽?”

蘇禧曉得他指什麽,趕忙擡起酸軟的胳膊捂住他的嘴,長睫毛慌張顫動,“不許說。”

衛沨烏目看著她,不再說了,掀開她身上的被子蓋在兩人身上。知曉她今日累得不輕,方才老早就瞌睡了,不再鬧她,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,“好,我不說。”

次日清晨,天蒙蒙亮。

窗外一抹蟹殼青,府裏的丫鬟才剛剛起來,走廊安靜,廊下的燈籠尚未燃盡,只剩下一點點殘燭在嗶嗶啵啵地燃燒。雲津齋的丫鬟們已經開始起來做事了,平日衛沨起得早,卯時準時起床,先洗漱一番,用過早膳後便先到院子裏打一套拳,然後再去凈房洗澡更衣。

今日大丫鬟雪晴和雪竹安排底下的丫鬟像往常一樣行事,早早地準備好熱水在門外候著,等裏面叫人。

只不過今日足足等了兩刻鐘,也不聞裏面衛沨起床的聲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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